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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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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斯一踏上很少上來的十九樓,發覺裝潢從原本的奢華感變得簡約典雅,這是什麽時候改變的?

回想以前上來時,她總會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,好像擺設得太滿了,現在改成駱駝色的地毯,一旁墻面從掛著十幾幅畫,變成只掛一幅古畫,感覺清爽多了,心緒也不由得跟著沈澱下來。

她還沒從空間變得更有質感的觀察中回過神,已經被秘書高效率地請進老板辦公室,她發現辦公室內部也做了不少更動,變得更加簡單,底蘊卻更深。

“請坐。”Chris坐在大位上,臉上依舊掛著淺笑。

“謝謝老板。”如斯在他面前的座位坐下。

“喝什麽?”

她楞了楞,很快反應過來,回道:“都可以。”

她從有機會踏進這個空間以來,第一次有人問她要喝什麽,不會是被裁員前的最後一杯茶吧?

“都可以是咖啡還是茶呢?”這次臉上笑意漫進Chris的雙眼裏,一股從容不迫的自信魅力緩緩湧向她。

如斯坐在椅子上,看著他無遠弗屆的魅力輻射向自己,身為女性的她,深刻感受到他身為成功男士的魅力,和高顏值對自己產生的吸引力,但身為員工的她,此刻只感覺無比詭異。

老板找她上來卻不急著談公事,反倒像是要跟她一起喝下午茶,他到底想幹麽?根據古裝劇規則來推斷,皇帝殺人前都會轉動手上的佛珠,所以她要被殺頭了?

Chris也只是淡淡笑著,沒說話,故意讓場面僵著。

過了一會兒,小慧第一個跳出來說道:“我反對,這是變相的每年裁員。”

阿傑立刻聲援,“我也反對,這樣做會讓同事變成競爭對手。”

“就某種程度而言,同事是最好的競爭對手。”蔣婷悅面無表情的說道,“不只員工會被淘汰,老板也會被淘汰,像這間公司的前老板就是。”

此話一出,現場氣氛又更冷凝了。

“前老板是因為前陣子淹大水,把收藏在地下室的畫作都淹了,好幾千萬憑空消失才……”行銷部的小胖被蔣婷悅冷冷的瞪了一眼後,接下來的話自動消音。

Chris對這項提議不置可否,笑笑的請下一個主管報告。

Chris的反應讓蔣婷悅有些不悅的沈下臉。

她不是第一天出社會工作,很清楚自己提出這項議題有多惹人厭,但為了討好Chris,獲得他的認同,同時表示自己對他全心全意的支持,她這麽做了。

她想得到的不只是一名優秀員工這樣的身份,她希望能夠永遠站在他身邊。

大學時代,她因為年輕愛玩,錯過了一個極為優秀的好男人,雖然那個人對她總是淡淡的,但是如今事業上的成就完全可以彌補這個小缺點,她已經因為自己當年的不成熟,與幸福和優渥的生活擦肩而過一次,後來好不容易認識Chris,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成功成為他的心腹,她不想錯失第二次機會。

輪到如斯起身報告時,她一樣先報上自己的名字,才開始講述公關部近幾年的布署和成果,以及對未來的展望和規劃。

Chris原本低頭聽著,聽到中段時突然擡頭看她,接著目光緊緊黏在她身上,臉上慣常的淺笑有一瞬間僵凝住。

他的異常反應很細微,只有少數幾人註意到。

這場會議僅進行了一個小時便散會了,不過結束前Chris給每個人至少一項功課,指示明天同一時間開會,他要看見大家拋出新想法。

散會後,Chris第一個離開會議室,也將“壓力山大”一並帶走。

眾人宛如被原子彈炮轟過的殘骸,拖著腳步回到自己的座位,還沒來得及喘口氣,如斯就接到來自“上面”的電話,指示她上樓一趟。

如斯走樓梯上去時忍不住猜想著,是不是自己剛才哪裏報告得不好,老板才會單獨召見她,好訓她一頓?唉,看來她得小心應付才行。

如斯一踏上很少上來的十九樓,發覺裝潢從原本的奢華感變得簡約典雅,這是什麽時候改變的?

回想以前上來時,她總會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,好像擺設得太滿了,現在改成駱駝色的地毯,一旁墻面從掛著十幾幅畫,變成只掛一幅古畫,感覺清爽多了,心緒也不由得跟著沈澱下來。

她還沒從空間變得更有質感的觀察中回過神,已經被秘書高效率地請進老板辦公室,她發現辦公室內部也做了不少更動,變得更加簡單,底蘊卻更深。

“請坐。”Chris坐在大位上,臉上依舊掛著淺笑。

“謝謝老板。”如斯在他面前的座位坐下。

“喝什麽?”

她楞了楞,很快反應過來,回道:“都可以。”

她從有機會踏進這個空間以來,第一次有人問她要喝什麽,不會是被裁員前的最後一杯茶吧?

“都可以是咖啡還是茶呢?”這次臉上笑意漫進Chris的雙眼裏,一股從容不迫的自信魅力緩緩湧向她。

如斯坐在椅子上,看著他無遠弗屆的魅力輻射向自己,身為女性的她,深刻感受到他身為成功男士的魅力,和高顏值對自己產生的吸引力,但身為員工的她,此刻只感覺無比詭異。

老板找她上來卻不急著談公事,反倒像是要跟她一起喝下午茶,他到底想幹麽?根據古裝劇規則來推斷,皇帝殺人前都會轉動手上的佛珠,所以她要被殺頭了?

“老板,你找我上來不是單純為了喝東西吧?”如斯看見他的神情微微一楞,隨後又笑得一臉神秘,心裏更覺得古怪了。“其實你可以直說,我心臟不錯,直來直往比較不會浪費你寶貴的時間。”

Chris淡淡笑著,沒對她說什麽,拿起電話吩咐秘書送兩杯熱奶茶進來。

如斯看得一頭霧水,卻很聰明的適時閉上嘴,靜靜看著他優雅自信地安排著。

“我記得你以前很愛喝奶茶,不曉得這個喜好有沒有變?”Chris知道她在觀察自己,銳利視線穿透鏡片直射向她。

“你怎麽知道我以前愛喝奶茶?”她完全楞住。

他不答反問,“以前愛喝,現在呢?”

“自從被一個王八蛋背叛後,我就不喝奶茶了。”如斯不知道話題怎麽會扯到奶茶上,聊到奶茶,她就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往事。

其實那件事已經過了很久,對方的長相她也記不太清楚了,但事情經過和造成的傷痕依舊清晰地刻在她心底。

“是嗎?”Chris苦澀一笑。

“老板,你找我到底……”如斯直視著他,希望他可以直接說重點。

叩、叩。

秘書敲了兩下門,得到指示後進門,手中的托盤上頭放著兩杯熱奶茶,一杯給老板,一杯給如斯,臨離開前,還別有深意地看了如斯一眼。

如斯微微皺起眉,美麗的秘書小姐那是什麽眼神?好像有點驚訝,又有點困惑,除此之外還有濃濃的防備和嫉妒……這是為什麽啊?

“如斯,請用。”Chris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。

“謝謝老板。”如斯拿起杯子淺嘗一小口。

奶茶非常香濃,不是一般即溶包的那種,是細心熬煮紅茶後,加入品質很好的鮮奶才能有的味道。

她抿了一下唇,放下看起來並不便宜的瓷杯。

“好喝嗎?”Chris隨即問道。

“很香。”如斯稱讚道。

“吳衛然。”他突然吐出一個人名。

她困惑地看著他,不解他沒事幹麽提起那個背叛者的名字……等等!老板怎麽知道吳衛然這個名字,難道他就是本人?

不可能吧……

“你……”

兩張不太一樣的臉逐漸在她眼前合為同一張臉。

“如斯,好久不見。”吳衛然臉上依舊是那抹淡淡的淺笑,唯獨眼神變了,變得專註、直接和熾熱。

如斯僵在椅子上,什麽話都說不出來,回想起自己剛才說了什麽,她一顆心都冷了—

自從被一個王八蛋背叛後,我就不喝奶茶了。

“國中到現在快十五年了,都說女大十八變,男人也不例外,難怪你認不出我,剛才開會聽到你的名字,第一時間我也楞住了,看著你說話的樣子,才慢慢與你小時候的樣子重疊在一起,確認你就是我以前認識的孫如斯。”吳衛然刻意放慢說話速度,讓她有時間能夠反應過來。

如斯沒想到天真無知的國中時期談的一場戀愛,不僅禍害了當時的自己,餘毒還殘存至今,加害了現在的自己。

“我是吳衛然,你想起我了嗎?”他不想催她,但又期待兩人相認,不過也有些擔心她仍會因為當年的事而怪他。

她終於反應過來了,首先強調道:“我剛剛不是故意要罵你王八蛋。”同時她在心裏告訴自己,那件事只可以傷害她一次,不能再影響她的人生第二次!

“謝謝你還記得我。”吳衛然欣慰一笑。

“老板,我對你有絕對的尊重,我剛才說王八蛋不是罵你,也絕對不是針對現在的你,是罵國中時代的你,這樣說好像也不對……”如斯想把話解釋清楚,卻發現越解釋越糟。

“國中時我對你做出那種事,確實是我不對。”這點他很有自知之明,且見她著急解釋,他並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感覺,反而對她感到更愧疚。

“所以我不用辭職謝罪?”她目前只想確認這一點。

“哈哈,如斯,有你在身邊,我總能感覺很放松。”吳衛然有一瞬間的錯覺,仿佛自己回到無憂無慮的國中時期。

那時候他身上沒有過多的家族壓力,還能談一場不帶任何目的的純粹戀愛,方才他想著,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,他們現在是否還會在一起?或者,老天讓他們在此時此刻相遇,就是為了給他機會,彌補自己當初犯下的錯。

“很高興聽到老板這樣說。”她表面上故作鎮定,心裏卻莫名感到緊張,她真的沒有心理準備再遇到他。

吳衛然的笑意一斂,認真的註視著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。“你是故意的嗎?”

“故意什麽?”如斯一楞。

“一直喊我老板。”他好看的唇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。

“你確實是我老板。”兩人的身份不是很清楚嗎?要不然要她怎麽喊?“你不是嗎?”

一句輕輕的反問,堵得吳衛然啞口無言。

跟國中時候的如斯相比,現在的她嘴巴厲害多了,人也變得幹練直接,以前的她像團無害柔軟的棉花糖,看起來浪漫,吃起來香甜,現在像穿上金鐘罩,保護了自己,隔絕了他人。

脫掉這層金鐘罩,她還是原本的她嗎?他還能接觸到當初的那個她嗎?

“如果我不是老板,你大概不想跟王八蛋說話吧?”吳衛然看著她清澈果斷的眼神,扯唇淡笑。

“老板,你悟性很高啊。”如斯正在小心拿捏分寸,試著找出面對他時應該用什麽態度最合適。

他既是自己國中時期的初戀男友,也是她現任的老板,他已經直接把話點明,她也不好死守著老板和下屬的單純關系,必須在純粹公事和往日關系之間拉出一條巧妙的平衡線。

“如斯,當年的事我跟你道歉。”吳衛然專註的看著她,把欠了幾十年的一句話說出口,“對不起。”

“好,我接受你的道歉,這件事到此為止,以後我們就是純粹老板和員工的關系。”如斯答應得很幹脆,不希望過去影響到現在。

“上班時間,我們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。”他反倒無法做到像她那麽幹凈俐落。“下班後,我們還能是朋友嗎?”

“如果我說不行,你大概會說我根本沒原諒你,對吧?”

她很清楚,他非常懂得在任何條件環境下,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,而且幾乎沒有失手過。

“你很了解我。”吳衛然低頭笑了。

“一切老板說了算。”她站起身,想盡早離開這裏和他,好好厘清自己的思緒。“如果沒別的事,我先下去忙。”

在踏進這間辦公室之前,她以為自己要面對的是笑面虎老板,沒想到短短十幾分鐘內,情況完全翻盤。

“如斯。”見她迫不及待想離開,吳衛然忍不住開口喊住她。

她轉過頭看向他。“嗯?”

吳衛然定定的看著她兩秒鐘後,“很高興和你重逢。”

如斯笑了笑,沒有多說什麽,轉身走出了這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。

剛才送奶茶進去且精心打扮的秘書立刻走到她身邊,小小聲的詢問,“你還好嗎?”

“很好啊。”如斯客套地笑著。“奶茶很好喝,謝謝。”

“老板很喜歡喝熱奶茶,每天至少要喝一杯,我還特地去學怎麽泡,後來老板只喝我煮的奶茶。”秘書驕傲地微擡起下巴。

“難怪……”難怪他隨口一點,就能喝到現煮的奶茶,還不是從外面買來或簡易型奶茶。

“老板從不和人一起喝奶茶,今天是唯一的例外。”秘書探詢的眼神像兩只黑色爪子探向如斯。

“老板今天好像有點反常喔?”如斯順著對方的話打哈哈,“老板要我整理不少資料,他急著要看,我先下去忙。”

順利溜下樓後,這天如斯忙得昏天暗地,主要工作內容不是新任老板丟來的功課,事實上吳衛然要她準備的東西,昨天她就搞定了,一天大部分時間她都在指導下屬如何準備明天的報告和提案。

下班前她才找到幾分鐘空檔,點開於舞能昨天半夜傳來的相親心得報告,內容慘不忍睹。

於舞能最後用四個字做總結—淩遲處死。

既然都淩遲處死了,如斯也只能回她—相親尚未成功,同志仍須努力。

晚上如斯準備上床睡覺前,又收到於舞能的新訊息,內容是她星期六中午要去相親。

這次對方是個很優秀的醫生,為了避免淩遲處死事件重演,於舞能要求對方找一名男性友人相伴,而她也會找一名女性友人相陪,把相親活動搞成假日娛樂活動,盡量降低沒話聊又太尷尬的風險。

兩人傳了半小時的訊息,最後敲定時間和地點。

據說對方是很有大愛的醫生,曾經加入無國界醫師之類的組織,所以於舞能推敲對方可能比較喜歡幹凈簡單的女人,於是她特地要求同行如斯穿一身名牌過去,用如斯的過度華麗襯托自己簡單素雅的形象。

訂好鬧鐘,拋開手機快要入睡前一秒,如斯的腦中閃過吳衛然的臉,不過有點模糊。

接著,國中時期的吳衛然慢慢出現在她腦海,徘徊不去。

每次只要回想起吳衛然,就一定會出現另外一個人取代吳衛然,占據她國中時代末期的所有篇幅……

在可以看見操場的走廊上,如斯穿著和周圍所有女同學一樣的白衣黑裙。

走廊上有人在嬉鬧,有人拿著排球在練習,打掃時間的校園總是比較躁動。

如斯和幾個要好的同學們剛從打掃區域回來,正要回教室。

“孫如斯。”不陌生的好聽嗓音喊了一聲。

如斯的心隨即怦怦直跳,她並沒有回頭,不是因為沒有聽到,而是害怕這只是太希望對方來找自己出現的幻聽。

“餵!白馬王子在叫你。”如斯身邊的女同學拉拉她的衣袖,率先轉頭看向聲音來源。

連同學都聽到了,那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覺……如斯轉過頭,看見吳衛然小跑步到自己面前。

她身邊的女同學看著斯文俊秀的吳衛然,瞬間失神。

雖然才國中,吳衛然的身形骨架已經長得很好,加上他總是挺直腰背,給人感覺更加挺拔。

尋常的白襯衫和黑褲制服穿在他身上,硬是比其他同年齡的男同學們更加閃亮俊逸。

吳衛然是班上公認的白馬王子,幾乎是全班女生芳心暗許的對象,如果有一、兩位比較不同的,也是認為他和某某某並駕齊驅。

換句話說,吳衛然在班上女生心目中,只有兩個名次,一是第一,二是和另個人並列第一,從未拿過第二。

“這個給你。”吳衛然的右手臂往前伸直,攤開掌心,上頭擺著一罐罐身修長的飲料。

“給我?”一陣熱浪迅速從頸部竄到如斯臉部,轟的一聲,她臉頰泛紅。

“今天很冷,你小心不要感冒。”吳衛然笑看她的單純,還有她因為一份關心而瞬間臉紅的可愛模樣。

“喔。”如斯接過他掌心上的熱奶茶,溫熱的溫度透過瓶身源源不絕的傳到她手心裏。“謝謝。”

吳衛然輕聲說了句“不客氣”後,轉身離開。

“白馬王子幹麽對你那麽好?”身邊不明所以的女同學拉拉如斯的衣袖,不解的問道。

“他是怕如斯感冒傳染給大家啦!”知道如斯正在和吳衛然交往的女同學,跳出來替他們掩飾。

女同學們在如斯身邊說了很多話,如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,只是楞楞看著吳衛然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,掌心裏的罐裝飲料熱得發燙。

她低頭一看,掌心的熱迅速暖向心窩。

是她最愛喝的罐裝熱奶茶……

一天下午要到音樂教室上音樂課,如斯故意最後一個離開,趁大家都走了,拿著一本畫著可愛貓咪的淡藍色日記本,走到吳衛然的座位旁,蹲下身,偷偷把日記本放到他書包裏。

“孫如斯,你幹麽?”

突如其來的一聲低喝,當場嚇出她一身冷汗,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坐在教室最後面的死白目—龔昊天,好天氣。

她霍地站起身,看向教室門口,果、不、其、然!

她眼前是一名高大的男孩,皮膚黝黑,和吳衛然的挺拔俊秀相比,就像一幅隨興的潑墨山水畫,總是無所謂地撇嘴笑著,亮著一口白牙,雙手插在褲袋裏,有點皮皮的慵懶,也有令人心顫的邪肆。

好天氣是班上同學替他取的綽號,說什麽不管天氣好壞,只要他出現,身邊就一定會變成好天氣。

全班同學都在胡說八道,每次他一出現,她就覺得精神緊繃,有種正在刮風下雨打雷的恐怖感。

“綁鞋帶啦!”如斯口氣頗差的回道。

她對誰都很有禮貌,如果真被對方的白目惹毛,頂多就是不說話而已,可她好似跟好天氣天生犯沖似的,每次碰頭就是劍拔弩張。

“最好是綁鞋帶。”龔昊天賊眼瞄了眼吳衛然的書包,看破但不說破。

察覺龔昊天眼神流轉的方向,如斯的神經線又繃得更緊了。

學校禁止同學們談戀愛,她和吳衛然雖然互相喜歡,平常頂多多看對方一眼,或者像剛剛那樣送個熱奶茶就是極限了,連手都沒有牽過。

直到四個月前,吳衛然跟她,當然還有好幾個班上的同學,一起去逛文具店替班導買生日禮物,才出現改變。

逛文具店時,大概被他發現她一直在看一本畫著可愛貓咪圖案的日記本,過沒幾天,她抽屜裏多了那本日記本,和一張折成愛心的紙條,上頭寫著—

我們來交換日記好不好?

沒有署名,但她知道一定是吳衛然。

當晚她就把日記寫好,隔天趁體育課大家都離開教室後,把日記本放到他的書包裏。

從此,兩人開始交換日記,這件事除了知道他們正在交往的那位女同學之外,沒有人知道。

上學期,那位女同學的父親突然車禍過世,全班同學都包了白包,而吳衛然的那包特別厚,根據小道消息指出,好像有十幾萬。

車禍事件之後,如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女同學會知道他們偷偷談戀愛的事,不過她發現每次只要有同學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,她都會跳出來替自己說話。

那位女同學是班上少數不把吳衛然當頭號白馬王子的女生。

她曾說,吳衛然雖然是每個女生夢寐以求的男生,可是如果要挑男朋友,她只會選好天氣,因為她希望天天都是好天氣。

又是一種徹頭徹尾的胡說八道。

如斯抱著音樂課本和筆袋快步走出教室,把龔昊天遠遠拋在身後,接近音樂教室時,就聽見音樂老師正在怒吼—

“上課要準時!你們到底要老師說幾遍才會懂?”男老師站在講臺上咆哮,眼尖看到想偷偷摸摸溜進教室的如斯,立刻指著她大聲質問,“你,說!為什麽這麽晚進教室?”

“報告老師,我拉肚子。”如斯原本就彎著腰走進教室,被老師一吼,一手拿課本,另一手趕緊捂著肚子,裝出一臉不舒服。

“拉肚子……”

音樂老師瞇細雙眼,上下打量著她,正要破口大罵,就聽見門口傳來又響又亮的聲音—

“報告老師,不好意思,我遲到了!”

龔昊天甫一出場,立刻吸走男老師全部註意力。“為什麽遲到?!”

“報告老師,我找不到教室。”龔昊天說得臉不紅氣不喘,他也算是功力深厚的惹毛老師高手。

此話一出,馬上有同學破功偷笑。

這些低聲竊笑硬是讓音樂老師不爽的情緒又往上飆升兩個刻度。這些孩子到底有沒有把音樂課放在眼裏!

“開學到現在已經上過多少次音樂課了,你還找不到教室?”音樂老師看著他的眼神仿佛在告訴他,你這個死小孩居然想唬弄老師,當心老子一掌拍死你!

此話一出,同學們又是一陣竊笑,直到音樂老師狠瞪了眾人一眼,斷斷續續的竊笑聲才逐漸平息。

“報告老師,我不小心走回以前的音樂教室。”龔昊天露出一口白牙,無所謂的笑著,見教室裏的同學又開始鼓噪,隨興扔過去一個制止的眼神,結果只是引起更大的騷動。

“走回以前的音樂教室?你去站在門口聽課,順便把教室位置記牢。”男老師從大吼大叫晉升為鬼吼鬼叫,“全都是借口,現在的小孩根本不在乎音樂課!一點音樂素養都沒有!”

“老師,好天氣不是不在乎音樂課,他是什麽課都不在乎。”有同學跳出來說話。

“沒出息!將來看你怎麽在社會上立足!”音樂老師一副“朽木不可雕也”的表情,怒瞪著龔昊天。

“老師,好天氣說課本裏的東西他沒興趣,他有興趣的是課本以外的書。”又有同學跳出來說話。

“還有到處亂拆機器。”

此話一出,全班哄堂大笑。

教室內鬧烘烘的,站在教室外的龔昊天手裏拿著一塊主機板把玩,聽見笑聲擡眸往裏頭看了一眼,大概覺得無聊或跟自己沒關,又低下頭擺弄手裏的東西。

吳衛然轉頭看向如斯,那眼神好像在說“好險你逃過一劫”。

如斯對他笑了笑,也不敢太張揚,笑完立刻拿音樂課本擋著臉。

只是一堂音樂課下來,她忍不住偷偷往龔昊天的方向看過去好幾次,不清楚這算不算現世報?

好天氣監視她的行為,結果就被音樂老師罰站。

音樂課一下課,好天氣的幾個好兄弟立刻沖到他身邊,一路打打鬧鬧的回原教室。

如斯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,剛好能夠聽到他們互相吐槽—

“老實招來,為什麽那麽晚進音樂教室?”

“對啊!今天早上你不是還提醒我們,上男魔頭的課要提早入席,不然一定會死得很難看。”

“自己招,不要兄弟抓你去阿魯巴才說實話,那可是會讓人痛到流下珍貴的男兒淚喔!說說說,你到底在幹麽?”

“我真的迷路了。”龔昊天將音樂課本和筆袋丟給身邊的男同學幫忙拿,自己仍繼續把玩著已經玩了一整節音樂課的主機板。

“靠!把你放在移動的迷宮裏,你都能自己走出來,區區一間音樂教室可以讓你迷路?”跟好哥們還說謊,罪無可赦啊!

“是不是校花又來找你?”嘿嘿,這個有可能喔。

幾個大男孩彼此交換暧昧的眼神,手肘互相推來推去。

“如果是因為校花而迷路,我好像就可以理解。”校花一出現,大家就脫線,很好理解的啦!

“今天好天氣又不練跑,校花來找他幹麽?又看不到好天氣高速跑起來的完美英姿。”比較傻憨的同學慢半拍的又問。

“談戀愛除了用眼睛談以外,還可以用嘴巴。”

看練跑只是談戀愛的活動項目之一,情人間還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,譬如……

“他們接吻嘍?”

“思想很邪惡耶你,我是說用嘴巴聊天談戀愛,不是親親啦!”

幾個男同學嬉笑著好不快樂。

“男生真的很幼稚。”如斯嘖了一聲,一臉嫌棄的繞過龔昊天這群人。

“好天氣跟你說什麽?”知道如斯和吳衛然交往的女同學突然問。

“啊?”如斯楞了楞。

好天氣怎麽可能跟她說什麽?他們都直接吐槽來吐槽去,根本沒空好好說話。

“五樓音樂教室我的座位正可以看見四樓我們的教室,我看見他主動找你說話。”女同學表情認真地道,“你們說了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”她早忘了他們說了什麽,反正沒重點,說完她就都不記得了。

“喔?”女同學臉色往下沈。

“真的沒什麽。”如斯見女同學臉色不對,趕緊再強調一次。

“如果沒什麽,他為什麽不跟那些人說在跟你說話?”女同學不信任的瞅著她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怎麽知道好天氣是怎麽想的,她又不是他。

女同學直勾勾的盯著她,半天不吭聲。

如斯感覺到被一股不友善的氛圍包圍,也有些不知所措,正想開口說點什麽好緩和氣氛,吳衛然走了過來,遞給她一瓶熱的罐裝熱奶茶。

等她回過神,女同學已經不在她身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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